第(1/3)页 马文栋身子猛地一晃。 他下意识扶住额头,胸口像被塞进了一团烧红的炭火,滚烫的灼痛感正迅速抽走全身的力气。 视野开始模糊,佳慧子的微笑在他眼前分裂成无数个重影。 他伸出颤抖的手,指着她。 “夫人,你……你在酒里下……下了毒。” 佳慧子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,声音轻柔呢喃: “是氰化钾。 “一丁点就能要人命,不过我找过专门的医生,量掌控的很好,不会让你立即死去。 “夫妻一场,有些话总归是要说清楚的。” 马文栋眼珠暴凸,几乎要从眼眶里挣脱出来。 “你……你个毒妇!” 他浑身一软,再也支撑不住,重重瘫坐在椅子上。 剧毒正在他体内肆虐,五脏六腑仿佛被投入了熔炉,一点点腐烂融化。 他张开嘴,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嘶哑的吼叫: “来人! “来人!” 官邸的警卫长大阪七郎闻声快步走了进来,躬身道:“先生,请指示。” 马文栋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疯了似的喊道:“快!送我去医院!我中毒了,快,快啊!” 大阪七郎并没有像往日那般恭敬领命。 他只是沉默地侧过身,退到一边站在了佳慧子身后。 这个微小的动作,对马文栋而言却无异于地狱之门的敞开。 他瞪着大阪七郎,不敢置信: “七郎……难……难道你也…… “你别忘了!当初你像条狗一样流浪在东京街头,是我!是我救了你,是我给了你今天的一切!你竟敢背叛我!” 大阪七郎依旧一言不发,只是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。 佳慧子轻笑起来,那笑容带着一种病态的报复快意: “一郎,你给了他前途,可你知道我给了他什么? “我给了他身体。 “你觉得,他会怎么选呢?” 马文栋如遭雷击,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。 他绝望地看着佳慧子,过往的威严与权势在死亡面前荡然无存,只剩下痛苦的呜咽和卑微泪水: “夫人,还请看在昔日的情分上,送……送我去医院吧。 “求你……我真的不想死。” “情分?” 佳慧子重复着这两个字,语气里满是嘲讽。 她转身走到行李箱旁,打开箱子伸手探入一件风衣的夹层里,动作熟练而准确。 很快,她的指尖便夹出了一卷细小的胶卷。 佳慧子举着胶卷走到马文栋面前冷笑道:“一郎,别告诉我,你什么也不知道。 “我要是真搭上了去新京的火车,只怕这东西,转眼就会变成我和父亲泄露机密、通敌苏俄、背叛帝国的铁证吧。 “一郎,是你先要害我,毁我家族。 “我别无选择。” 她顿了顿,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,有痛苦,也有解脱。 “说真的,我心里很难受。 “洪智有对我说,如果你突然对我好了,或者要我离开哈尔滨,那就是你要对我下手了。 “直到昨天晚上,我跟他睡在一块时,我依然觉得,他是在挑拨咱们的关系,是为了彻底得到我,又或者为了害你。 “我甚至对着这瓶下了毒的酒许愿,希望永远也用不上它。 “但没想到……你真的想害我。”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,字字如冰。 “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有多卑贱? “父亲和我却从未轻看过你,我们一点一点地扶持你,让你拥有了今天的一切。 “而这就是你对我们父女的报答?” 马文栋双目充血,嘴角溢出了夹杂着暗红血丝的白沫。 他全身剧烈地抽搐着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在挤压。 “我……我错了……夫人……救我……” 佳慧子却依然不为所动,眼神冰冷。 “一郎,你真的不懂女人。 “从你把这卷胶卷放进我衣服里的那一刻起,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你死我亡了。 “我心痛的是,就算我背叛了你,我是无耻荡妇,可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摆在这,你也用不着狠心到把我和父亲一起推向死路吧。 “我一直以为,我们至少能好聚好散。” 她幽幽叹了口气,仿佛在哀悼一段彻底死去的过往。 “哎,一郎,都是你逼我的。” 说着,她俯下身,冷森森地看着马文栋逐渐涣散的瞳孔: “你快要死了,有些话,我也就没必要再瞒着你了。 “其实,你根本就不是洪智有的对手。 “相比他,你连个男人都算不上。你真的很废物。 “这么跟你说吧,待会儿处理了你的尸体,晚上我还会去跟他睡觉。当然,也可能是跟七郎。 “我终于可以跟他们享有一个完美的良宵了,再也不用像做贼一样匆匆忙忙。” “噗!” 马文栋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,溅在佳慧子洁白的裙摆上。 “贱妇!毒妇!你不得好死!你会遭报应的!” 佳慧子却温柔地笑了。 她上前俯身轻轻抱住他,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,亲吻着他的额头,温柔地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。 “一郎,别怕,安心上路吧。 “我发誓,我会想你的。” “毒妇……你……你不得好死……” 马文栋埋在她的怀里,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,时而像哭,时而像笑。 骤然,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,身体猛地绷直一蹬,彻底没了声息。 佳慧子静静地抱着他冰冷的尸体片刻,然后轻轻松开。 她站起身,语气冷静得不带一丝情感。 “七郎,立即把尸体拉去烧了。 “然后,向关东军司令部、参谋本部发函,就说一郎突发疾病,不幸去世。” 她将那瓶没喝完的毒酒倒进水槽,又将两个酒杯冲洗干净,放回原处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 大阪七郎恭敬地低头。 “是,夫人,我立即去安排。” 就在大阪七郎拖着马文栋的尸体走向门口时。 门外,一道瘦小的身影像是受惊的兔子,匆匆忙忙地哭着跑开了。 是家里的女佣,香子。 …… 第(1/3)页